去往上郡的官道上,一辆玄色马车卷起滚滚烟尘,疾驰如电。
沉重的车轮碾过碎石,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响,仿佛碾在人心上。
车厢内,荆月端坐如玉雕琢的神像。
她身着墨蓝色的曲裾深衣,衬得她肤色愈发冷白,仿佛终年不见日光的寒玉。几缕青丝因颠簸从高绾的发髻中滑落,垂在光洁饱满的额角,更添几分凌厉。
她微微侧身,纤指挑开车帘一角,望向车外飞掠的荒原,另一只搁在身前黑漆案几上的手,指尖染着淡淡的蔻丹,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几面,那节奏如同无声的催命符。
片刻后,她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,转向身侧。
离朱如同一尊失去牵线的木偶,四肢僵硬地躺在锦垫上。唯有那双眼睛,像淬了火的琉璃,死死地钉在荆月脸上。眼神里翻涌着太多东西,愤怒、不解、痛楚,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的、绝望的眷恋。
“再看...”
荆月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声音带着惯常的冷冽,却又似有若无地掺了点什么,“剜了你的眼睛!”
说着,她倾身向前。一股混合着某种清苦药草的气息笼罩下来,手指轻轻拂开离朱额前凌乱的发丝。她的指尖冰凉,掠过离朱滚烫的额角皮肤时,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离朱的瞳孔骤缩,薄唇颤动,似乎想嘶吼出声,却只能挤出破碎嘶哑的气音,如同濒死的困兽。她的手指在锦垫上徒劳地抓挠、抽搐,关节因用力而泛白,却连一根指头都无法抬起半分。
“别急。”
荆月的声音放低了些,像在安抚,又像在陈述一个冷酷的事实。
她从容地从墨蓝色的广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青铜瓶,瓶身雕刻着繁复的饕餮纹,透着古朴的诡异。拔开塞子,倒出一粒赤红如血的药丸,那红色妖异得刺眼。
随后,她俯下身,衣料几乎贴上离朱僵硬的胸脯。离朱小巧而苍白的下颌被捏住,迫使她张开失去血色的唇。
就在那冰凉的指尖擦过柔软唇瓣的瞬间。
离朱猛地阖上齿关!
她用尽了残存的所有力气,甚至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,狠狠地咬住了荆月试图塞入药丸的手指。
力道并不足以咬断,却带着细微而清晰的颤抖,深深嵌入皮肉,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在唇齿间弥漫开。
荆月捏着药丸的手指停在半空,眸光骤然一暗,一丝痛楚和更深沉的东西一闪而过。
“离朱!”
她的声音低沉下去,几乎成了耳语,带着一种奇异的疲惫,仿佛穿透了时光,回响着昨夜烛火摇曳下的那句低语,“你可以恨我!”
四个时辰前,府邸内室。
烛芯爆开一朵焦黑的灯花,将两道纠缠的影子陡然放大在斑驳的墙面上,如同两条殊死相搏的蟒蛇。
“荆月,我会替你杀了秦怀之。”
离朱跪(本章未完,请翻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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