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宝谜案

第3章 暗访平康里 秘辛动长安(1/2)

  平康坊南曲,乐音袅袅的销金窟,白日里却显出几分慵懒的倦怠。丝竹声稀落,紧闭的门扉后偶有宿醉的呓语传出。空气里残留着隔夜的酒气、浓郁的脂粉香,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、繁华落尽后的粘腻。

  侯砚卿换了身半旧的靛蓝细麻圆领袍,头发随意束起,脸上刻意揉了点灰,走在曲巷里,像个为生计奔波的寻常小行商。他脚步不疾不徐,耳朵却支棱着,捕捉着坊间最细微的流言蜚语,眼睛扫过那些紧闭的门扉、檐下悬挂的灯笼、偶尔探出头张望的龟奴。

  “霓裳娘子……啧啧,可惜了那副嗓子,那身段儿……”

  “谁说不是呢!前儿还听她唱新排的《雨霖铃》,那调子,能把人骨头都听酥了……转眼就……”

  “嘘!小声点!听说死得蹊跷!神罚!灯芯里烧起来的!”

  “呸!什么神罚!我看呐,是惹了不该惹的人……”

  两个提着食盒的仆妇在巷口低语,见侯砚卿走近,立刻噤声,眼神躲闪地快步走开。

  不该惹的人?侯砚卿脚步未停,心里却记下了。他拐进一条更窄的支巷,巷子深处,一扇不起眼的黑漆小门前,悬着一盏褪色的八角宫灯。这里是“醉月楼”的后角门,也是楼里厨娘、杂役进出的地方。

 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,一个圆脸微胖、眼角带着细纹的妇人探出头,正是醉月楼后厨管事的张婶。她警惕地左右看看,迅速把侯砚卿拉了进去。门内是个堆满杂物的小院,弥漫着油烟和泔水的味道。

  “侯郎君,你可算来了!”张婶压低声音,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,“娘子她……她死得太惨了!”

  “张婶莫慌,”侯砚卿声音放得平缓,“霓裳娘子出事前,可有什么异常?或是……有什么特别的人找过她?”

  “异常?”张婶皱着眉,努力回想,“娘子那几日,心事是有些重,话少了,常一个人对着铜镜发呆。问她,也只说累了……哦!对了!”她猛地想起什么,声音压得更低,“出事前三天,有个胡人来找过娘子!鬼鬼祟祟的,从后门进的,待了小半个时辰才走!娘子还特意吩咐我把风,不许旁人靠近她屋子!”

  胡人?侯砚卿眼神一凝:“什么样的胡人?可认得?”

  “高鼻深目,卷头发,穿着件旧皮袍子,风尘仆仆的,像是赶了远路。说话叽里咕噜的,长安官话说得生硬,叫什么……康什么利?对,康扎利!娘子叫他‘康骆驼’!这人以前也来过几次,每次来,娘子都神神秘秘的!”张婶语气肯定。

  康扎利……侯砚卿默默记下这个名字。“还有呢?除了这胡商,霓裳娘子近来可与人结怨?比如……楼里的姐妹?”

  提到这个,张婶脸上掠过一丝鄙夷和愤懑:“结怨?哼!‘绿腰’那个小蹄子,仗着新得了杨侍郎家舅老爷的宠,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!处处跟娘子别苗头!明里暗里使绊子,抢娘子的曲儿,抢娘子的客人!娘子出事前一天,两人还在后院吵了一架,绿腰那小贱人指着娘子鼻子骂……骂得可难听了!说什么‘别以为攀着高枝儿就抖起来了,小心爬得高摔得惨!’”

  绿腰?杨侍郎的舅老爷?侯砚卿追问:“霓裳娘子……攀着高枝儿?什么高枝儿?”

  张婶眼神闪烁了一下,左右看看,凑到侯砚卿耳边,气声如蚊蚋:“娘子……娘子好像……手里攥着点要命的东西!听伺候她的小丫头菊香偷偷嘀咕过一句,说娘子有一次醉酒,抱着个匣子哭,说什么‘五步蛇’……‘要命的东西’……‘能换几辈子富贵,也能要几辈子命’……吓得菊香魂都没了,再不敢问。”

  五步蛇?要命的东西?侯砚卿心头剧震!这绝非寻常恩客争风或乐伎斗艳!霓裳娘子所谓的“高枝儿”,恐怕是条足以绞死人的毒蛇!而那“要命的东西”,是稀世珍宝?还是……足以让某个显贵身败名裂、甚至人头落地的秘密?

  “那匣子呢?菊香可曾见过?”侯砚卿追问,声音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。

  张婶茫然摇头:“没,菊香就听娘子醉话里提了那么一嘴。娘子出事那晚……她房里被翻得乱七八糟!官府的人说是救火时弄的,可……可那也太乱了!像遭了贼!菊香偷偷跟我说,娘子妆台暗格里,原本有个巴掌大的描金小匣子,平时宝贝得紧,谁都不让碰……现在,没了!”

  描金小匣子!不翼而飞!

  侯砚卿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。西域胡商康扎利,妒火中烧的绿腰,背景深厚的杨侍郎舅老爷……还有那隐藏在“五步蛇”名号下、神秘而危险的显贵,以及那件能要人命也能换富贵的“东西”……这些线索如同乱麻,却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结论:霓裳娘子之死,绝非意外,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灭口!

  目的,就是那个消失的描金小匣子!

  他谢过脸色苍白的张婶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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