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已深。
月华清冷,如霜雪般铺满了秦王宫一隅庭院,将院中的一草一木都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银边。
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清香,却驱不散一份沁入骨髓的凉意。
庭院中央,一局棋,两个人。
一袭玄黑王袍的少年君王,执白子,眉宇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锐气与深沉。
一身素白儒衫的中年相邦,执黑子,面容温润如玉,眼眸却深不见底。
嬴政,吕不韦。
棋盘之上,黑白二子交错纵横,绞杀正酣,宛如两条于无声处搏命的巨龙。
嬴政指尖拈着一枚温润的白子,迟迟未落。目光看似凝注于棋盘,思绪却早已飘远。
曾几何时,这样的场景,是少年嬴政记忆中的寻常画面。
那时,他是求知若渴的弟子,对方是倾囊相授的师长,月色与棋局,皆是那般温暖。
而现在……
每一次对坐,都像是一场无声的权力交锋。
自认为心性成熟,已然能担当为王者责任的少年王者,如一头渴望挣脱所有束缚、伸展羽翼、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雏龙。
可在“相父”的眼中,自己,似乎永远是那个需要被庇护、被指引的稚子。
两人便终究无可避免地,走向了那条所有帝王师徒都无法逃脱的宿命之路。
很难说,吕不韦此举,就是为了一己之私利。
毕竟,当前的大秦,确实处于一个关键的时间点。
进,则横扫六合,并吞八荒,开创万世未有之伟业;
退,则功败垂成,不知何时才能再有一统天下的机会。
面对此等情况,便如诸葛武侯北伐一般,根本不敢轻易放权于他人之手。
……
嬴政的视线,重新聚焦于棋盘。
吕不韦的黑子,代表着秦国的棋势,在占据了绝对优势之后,却忽然变得步步为营,滴水不漏,甚至……隐有退意。
作为如今掌握着大秦最高权力的人,他的意志,便代表着秦国这架庞大战争机器的前进方向。
可是,嬴政却从中,窥见了一丝他绝不愿看到的退意,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他终于落子,清脆的“啪”一声,如玉石碎裂,打破了庭院的宁静。
“相父,观君棋路,似乎认为,此番面对六国合纵,我大秦……会败?”
吕不韦端坐如山,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,并未回答。
淡定落了一子后,伸手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,示意他继续。
嬴政的心微微一沉。
这种被无视的感觉,让他胸中属于帝王的掌控欲,如暗火般升腾。
他又拈起一子,声音却放缓了几分,带着一股少年君主自以为是的成熟:
“若相父是因宫中之事,有所顾虑,大可不必。公事,私事,政……分得清。”
吕不韦依旧没有抬头,随口便抛出了一个与眼前棋局、与宫内争夺都毫不相干的问题:
“王上认为,我大秦军队之所以能百战(本章未完,请翻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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