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 两把琴(2/3)
与各个城市都有接触的洋葱专列司机,自然也以卢约人为佳,只是卢约人以生意头脑和学术智慧闻名于世,极少有人从事火车司机这一辛苦职业——直到刚刚从司机学校毕业的大肯进入他们的视线。
他们为大肯提供了优渥的生活条件,送他去工厂学习最先进的型号操纵,在租界里的中产社区给他安排了休假住所,邻居都是医生、律师、社区名人和文艺精英。
唯一需要他做的事情就是准时准点,开车送葱,没有行车计划的时候老老实实呆在公寓,哪也别去。
原本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问题,社会关系简单的年轻人,没什么来往密切的朋友,有一些简单的生活消遣和对未来一闪即逝的迷惘。
直到偶遇过几次的房东太太对这只小奶猫产生了别样的兴趣,连三招两式的招架都没有,荷尔蒙爆表的大肯就一头扎进中年妇人手段高超的温柔乡里,日日耕耘不知疲倦。
直到他又遇见房东太太的女儿伊莱恩,却被自己与房东太太的关系封住了嘴,缚住了脚。
直到吉尔玛拉的地道里飞出两排手榴弹,他的人生轨迹来了个小曲线急转弯,似乎再次被人拎着后颈皮从这种畸形的生活里强行带离。
罗森塔尔的洋葱运输线已经被新老板摧毁,连带摧毁的还有三个城市的代理网络,所有的洋葱头觉察不对,已经开始隐藏,失联一周的洋葱专列司机,回到洋葱佬安排的公寓其实并不稳当。
可是他又被双脚带回了这里,带着各种理由,带着一种盼望。
回到熟悉的公寓门口,大肯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,公寓里还是那天他离开之前的样子,一样的布置,一样的辰光,一样的画中影像。
窗外照进来的阳光,穿透窗前妇人手里的袅袅青烟和慵懒风情,穿透闻声灿然的扭转,在睡裙上绷出一个情欲的轮廓。
妇人放下手里正在回味的炽热情书和抽到一半的烟,十指插入青年人的头发揉搓着,揽到胸口,用梦境一样的声线呓语:
“小猫咪,你这次出门可是够久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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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为孟铎港大剧院最受欢迎的首席大提琴手,鲁宾逊先生曾经有两把最为心爱的大提琴。
一把在大剧院,琴身线条流畅,弧度自然,漆面细腻温润,音色婉转低沉,琴在首席专属休息室的琴架上,从来不允许触碰。
另一把在家里,弧度同样流畅,触感同样细腻,音色同样婉转低沉。
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家里那把琴开始落灰,并且很久都不再响起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
陷入思索的鲁宾逊进错了一个拍,好在乐队配合老道,马上就丝滑自然地跟了过来。
排练结束后,大家纷纷收拾乐谱,各自离开,只有乐队指挥走过来坐下。
“你今天状态不太对,要不要去水磨坊喝一杯?”
“不喝,喝酒会手抖。”
“又不是没喝过。”
“正因为喝过,我才知道喝完是什么后果。”
“真不去?”
“说吧,这次要借多少?”
“嘿嘿,不多,两百居。”
“你上次借的钱还差五十居没有还清。”
“这次演出分红下来就还你,老规矩,我打借条。”
“你总让乐迷怀孕这件事,团长已经公开表达不满了。”
“放心,团长只是换种方式表达她的嫉妒,只要我答应和她结婚,一切都不是问题。”
“我下午约了塔尔萨文艺的主编,他说要给这次演出做一个系列专访,你也有份,记得到时候准备一下。”
“知道啦,我先走,晚上见。”
“晚上见。”
指挥离开后,鲁宾逊在舞台上又独自拉了一段波帕尔,只是没拉多久,连往常在肌肉记忆中受到绝度控制的双音和泛音,都越来越粗糙,越来越暗淡。
终于还是放下了琴弓。
手指一下一下地拍着面板,静不下来。
锁琴,关灯,走人。
大剧院距离塔尔萨文艺的距离并不远,都在玛尔斯大街后面的绿地周围,属于老港区和租界区交汇的精华地带,既繁华,有不吵闹,除了剧院和报社以外,这一圈还有很多画廊、餐馆和咖啡店。
随意买了一份鲱鱼面包当做午餐,怕遇见熟人寒暄个没完,鲁宾逊没在咖啡店里多做逗留,在绿地边随意找个长椅,放松心情的同时,也在等待约好的时间到来。
在绿地野餐的不止鲁宾逊一个人,-->>